換季


 

春天真的到了嗎?


從清晨起床偶爾微有寒意,到覺得已是清涼的舒適,似乎冬天已經遠去,春天真的來了。椅子上還掛了一層一層的厚厚冬衣,胖了二倍還不止,不小心還會重心不穩往後翻倒。冬衣真的可以打包水洗送洗,也該還椅子原來面目了。


總是慢了半拍。我的時鐘老是慢了點,每年都一樣,冬天快過了才想到該去看梅花,早春過了才想到賞櫻這回事。農曆年時連綿細雨打落三芝的吉野櫻,初三跑了一趟除了塞車和淋雨之外,連地上的落花都沒多少。都已經三月了才撥出假期,到聞名的日月潭九族看櫻花,當然照例又遲到了,只剩下落隊的幾株,大多數的櫻花樹都已經換上綠葉,花瓣都舖在泥土上作紅地毯了。「要是再早一個禮拜就好了!」心裡這麼抱怨著被工作耽擱不能早一點來的無奈。九族的櫻花號稱北半球最早綻放,當然相對的也是最早凋謝,壽司的布落格上還貼著上野公園裡日本全民正在賞櫻,上班時間不去上班還穿西裝喝酒作樂的瘋狂舉動,一點也沒有〈四月物語〉裡在櫻花雨裡娶新娘的浪漫。(提起這個,當年二十歲的松隆子都已經要嫁為人婦了)。我對時間的量尺不知怎麼的不太是等比例,年紀越大,覺得最近幾年過去的時間比較快,二十來歲大學前後過得比較慢。三十五歲時的工作意義就是工作本身,日復一日用時間換取金錢;二十來歲時永遠在嘗試未知,衝撞或恣意自己的意志,清楚知道自己為自己活著,能夠控制自己的靈魂。


 


人真的可以自由?如果身體上不可能,思想裡的,靈魂裡的,是麼?有在麼?


 


問我,「台灣最喜歡去的景點是那裡?」我去過的地方算是不多,旅行這樣好命的事從年輕時就跟收入不多的我無緣。(或者說,都拿來買書買唱片,再不然就是咖啡喝掉了?看來人生重要事情的順序真的人人不同。)不過真的喜歡日月潭,不是白天的遊人如織的湖光山色,是夜晚遊船都已靠岸,燈光倒映在水面時無人無聲的寂靜。


一年多前第一次去,住的是民宿「朵麗絲的家」;第二次決定住靠水邊的大淶閣,二次各有不同機緣。


第一次真的只是隨處走走,新竹南投不算太遠,網站上找找評價不錯的民宿,訂了,就去了。住的很好,但最好的因緣是主人介紹了日月老茶廠,台灣農林公司的老茶廠。過了營業時間的五點多才到,遇到志工莊小姐,聊了許久的話,說起有機種茶的理想,還特意帶我走了一遍茶廠,把停工的機器再開動讓我看遍製茶過程;也讓小舒米在茶園裡奔跑,這都市小孩該是體會泥土和茶園的清香。志工們陪豆豆玩,幫他拍了很多照片,說是莊小姐進去一講外靣有漂亮的小男孩,結果人都衝出來了看他了。


回來之後看到當月的康健雜誌報導,志工莊小姐,其實是董事長夫人。


這次又去,買了五千多塊的紅茶,也還是五點多,作關門前的最後一位客人,雖然沒有上次的奇遇,但是茶廠的大叔依然有一種相近的悠然氣質,除了在日月潭這裡種茶製茶的山水氣息之外,也都有種望向遠方的的理想志願。


 


要喝茶,可以,請來我家。不過請早,帶回來的一半已經送人了。


 


大淶閣的一樓就貼著水面,這裡是住得起的,之外還同樣親水的就是涵碧樓,怎麼個好法我是不知道,總覺得一晚一萬五以上,只有種好生妖孽的怪異感覺。(難怪我這輩子註定是窮人,因為有錢人跟我想的不一樣)。剛好大選前一天,日月潭遊客出奇的少,親水的咖啡座除了我們家之外,也只有一對中年夫妻。


我是真的有本事坐上幾個小時,但我家阿豆只能安靜十秒鐘。所以我想我適合這裡,他長大之後,應該會是靠嘴吃飯,話可以顛倒黑白說的那種人。


隔日去了玄奘寺,遇見一位師父,說了不少話。參訪的寺院也不在少數了,但是唐式(?)的拜殿在台灣還是第一次見到,大多只在日本的神社裡看到,日式廟宇會把主神再用木板架高,台灣一般寺院的大殿都是等高平整的地面,也兼有集會與早晚課誦經拜懺的用途。寺在日月潭的高處,面向潭面有左鐘右鼓。鐘下木牌上刻有叩鐘偈文。一般念經的語調起音後是字字相續,所以人家戲稱嘮叨像念經不是沒有原因,但叩鐘偈是用唱的,曲調悠揚,以前聽過寺裡師父在晚課關山門時唱過,唱一段,敲一鐘聲,昭告夜晚土地幽微生靈安養生息。除了「平靜」二字以外,沒有其他形容。


叩拜寺裡供奉的佛陀舍利,點光明燈。寺裡一無人聲車聲,天氣很好,只有對面微風。


 


不想回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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